蹦火仔之青麟魚
昨天一踏進長輩家,
長輩正在用午餐,
桌上有一盤被吃得只剩下半邊、煎得香噴噴的一條條小魚,
「這什麼魚啊?煎得好漂亮。」我問,
「青麟魚」長輩說,
「是蹦火的青麟魚嗎?」我問,
「對。」長輩回。
會這樣問,是因為幾年前青麟魚曾大量聚集在附近海上,
金山蹦火船也遠道開來好幾天抓青麟魚,
我也是在那時第一次看到曾經登上過國家地理雜誌,
快失傳的百年歷史捕魚方式-「蹦火仔」。
「蹦火仔」是指用磺火捕魚的方式,
在夜間利用魚的趨光性,
以磺石(電土)加水後產生乙炔,點火誘魚,
燃火的瞬間會發出強烈的金黃色火焰和「蹦」的巨響,
海裡的魚會跳出海面「吃火」,趁此時下叉手網撈魚。
(上面照片來源:金山磺火季fb
我只能說那年非常幸運,
真的近到船開出港口就可以看到,
我記得蹦火船會先找魚群,
然後是連船上的航行燈也關掉的樣子,
在一片黑暗中繞巡幾圈,
真的是蠻黑的,眼睛要很仔細看跟著船,
蹦火船找好位置停一下,突然「蹦」的一聲火光大亮,
大量的青麟魚躍出水面,令人興奮,驚豔不已,
船員們有默契、手腳靈活地配合下網捕魚,
能作業的時間不長,很快又要再找魚、蹦火、下網,
那年青麟魚多到港口內都是,我們的船亮燈要靠岸,
魚都會跳出水面,用船上的撈魚網就可以撈起來,
長輩撈了一些,回去做成酥炸小魚乾,
日本的朋友來找我玩,
吃到長輩做的小魚乾,一直說好吃,
說這在日本一定會很受觀迎。
我們這真的離金山磺港蠻遠,
長輩說上次看到蹦火船來是十幾年前,
我看到的那年蹦火船還有四艘,
政府正在大力推廣保存,
網路上攝影狂熱者對於沒有魚時,有些觀光海釣船還是不斷招客,
有的蹦火船明知道沒魚,
還是配合出去蹦一下火,根本就是表演而已,
覺得是騙人上船賺錢的行為,
我是覺得正值魚季,沒有魚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自然的事沒辦法控制,
就算是表演性質,都有保存這項傳統補魚方式的價值,
就像每次釣客出去釣魚,不一定都會釣得到魚。
這次因為要寫青麟魚,想說要喚起回憶,上網查了一下,
才發現原來那年我能在自家海邊看到蹦火,
是因為前一年(2016)貨輪擱淺石門外海,油汙外洩,
以致隔年洄游的青麟魚到台灣時,
直接跳過了平常的第一站-北海岸十八王公,繞來到我們這,
也是2016年之後,漁獲量銳減,
青麟魚本來價格就低,
沒有足夠的漁獲量,
船長和船員收入成直線下降,難以維生,
被油汙重創的北海岸生態,至少要五年才能恢復,
年紀大的船長等不到魚回來,被迫提早退休,
四艘蹦火船至今只剩下一艘,
能捕獲到大量魚的時候很少,
用示範表演性質的蹦火方式苦撐著,延續保存,
等待著哪天大量的青麟魚再度歸來。
青麟魚當然不是只有蹦火仔才可以捕獲,
只是蹦火仔讓我印象深刻,
青麟魚體型小,魚刺又多到密密麻麻,
是那種軟軟的細刺,
煮的軟爛一點或是煎得夠酥、炸過以後,可以整隻吃那種,
長輩說特別喜歡青麟魚有點苦苦特殊風味的內臟,
教我用筷子把煎過的帶麟的魚皮剝除,
挑掉刺密集的部分,就可以很容易吃,
煎魚的香氣飄散,口中的青麟魚意外好吃,
煎得剛剛好,是大人可以把這些軟刺吃下去的程度,
早期青麟魚的確是拿來食用,
但隨著大家生活日漸富裕,
青麟魚主要是用來餵養濟價值高的龍膽石斑魚和海螺,
真的只有老一輩的人才懂得這種魚的美味。
ps.1:今年金山磺火季也開始了,有興趣看蹦火的朋友,可以上網查詢報名參加。
ps. 2:想要更了解蹦火仔,公視和民視都有拍攝紀錄,影片都有詳細採訪介紹。
▌我家住海邊-第八集末日火長的漁法(蹦火仔)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VzOLrr_OZ0
▌被青鱗魚放鳥的漁民 (上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8ZKjyl4VlE
▌被青鱗魚放鳥的漁民 (下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WvyEarPDkYru0
因為嫁到了海邊,與海、海釣和魚結下緣分。 粉絲頁-海邊喬伊的鮮魚快遞 https://www.facebook.com/couragemaze/ 周遭對於我的期待,是照顧好家裡和小孩,但我仍想探索自己,讓自己不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