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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畫出我與家人的金錢界線

我曾經想過,為什麼我的父親跟別人不一樣,為什麼他要欠人錢,特別是欠親戚的錢,讓我和弟弟在家族裡面總是抬不起頭來。稍微長大以後,我發現這樣的情況其實很普遍,有些人是母親,有些人是哥哥,好像每個人的家族裡面都會有一個這樣子的人。

我的父親是家族中的老么,他是爺爺奶奶最愛的孩子,他也是在爺爺奶奶經濟狀況最好的時候出生,他沒有吃過很多苦。我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崩壞,直到我成年了,才發現這些故事都是一樣的。我很愛我的爺爺奶奶,因為爸爸媽媽離婚後,我也算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我知道他們很懊悔,養出這樣的兒子。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我接到一通電話,說是我的手機費用沒繳,我的手機都是父親辦給我的,我是個書呆子,手機在我的年代根本不是拿來聊天的,就是讓家人找的到我的工具而已。對方說我欠了1萬多塊錢,對那時的我來說是天價。在那時,詐騙集團還不是太猖獗,奶奶陪我確認是我名下欠的電話費之後,她自己心裡便有了底,於是她帶著我走進知名的電信行,把費用繳清,我知道奶奶的心比我還痛。現在回頭來看,未成年的孩子根本難以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拿著自己的身分在幹嘛,辦了幾支手機。我告訴沒有和我同住的母親這件事情,母親說『你爸在幹嘛阿,他要妳還沒出社會就有案底嗎?信用不良耶!』單親家庭的我,一直以來只希望把書讀好,品行優良,不要被人說閒話,我只想平安度過我的人生,聽到可能會留案底,我不禁悲從中來,覺得自己的人生有夠黑暗。

我的零用錢都是奶奶給我的,有時候同住的親戚也會給我,但是我的父親卻會來跟我說,把錢借他,過一陣子在還我。身為孩子的我,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可以說『不要』。我以前也沒有想過為什麼我的父親會沒有錢,因為他似乎都有工作,但是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好像是做A又好像是做B。父親時常跟家裡的親戚借錢,甚至說是要給孩子的錢,但其實都是他自己拿去花用。

長大一點,我媽跟我說,以前爸爸欠錢時會來跟她哭訴,說有人拿著刀要砍他的手,求我媽一定要給他錢,而我媽怕得要死,所以只好不斷地給他錢。我那時候因為稍微比較大了,我發現這不是跟電視演得差不多嗎?就像我前面說的,故事的劇本從來都沒有改變,這樣的人,境遇都差不多,連說的話都一樣。

如果你像我一樣,親身經歷這些,你會知道麻木的感覺。但是你好像無法恨他,只因為他和你有血緣關係。我後來發現一個簡單的解釋,那就是,他還沒有長大。因為沒有人給他長大的機會,爺爺、奶奶沒有,他的妻子也沒有。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自私』、『不會想』。仔細想想,這樣的人,通常都是多大歲數?我想『中二』差不多,所以我才說,我爸爸還沒長大。

我現在和父親的關係,不能算是親近,只能說是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很多事情已經事過境遷,他現在的生活也符合他一直以來所做的決定,我內心沒有怨恨,反而是感謝,因為他的關係,我對金錢如何影響人的一生有很深的感觸,也能做出較果斷的決定。

如果這個金錢界線是親子的,由上而下的,你可能要等到自己有辦法自力更生的時候才能處理,因為你得要先求生存,如果真的很想跟他攤牌,那你就要有離家出走的決心。我很幸運的是,我知道我跟父親攤牌後,家族的親戚是會站在我這邊的,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忍氣吞聲,戰戰兢兢的生活著,我生怕自己一個品行不佳,人家就說我是像父親。因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拿錢,我忍無可忍,所以直接大吵一架,跟他攤牌,當時我是個大學生,我記得是在快要畢業前,我正在瘋狂的投履歷,我想趕快的自力更生,然後搬走,越遠越好。

如果這個金錢界線是兄弟姊妹,而父母又要妳幫忙的話,你該怎麼辦呢?很多例子都是如此,兄弟姊妹之中,比較努力的,一天到晚幫出狀況的擦屁股,然後長輩還會一直情緒勒索你『幫一下會怎樣』、『他可是你的親兄弟姊妹耶』等等諸如此類,乍聽合理,仔細想想一點也沒道理的話。什麼叫做『幫一下會怎樣』,長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通常代表以前他們幫過了,那他們更應該知道幫了不會改變任何事情,所以怎麼可以對你說『幫一下會怎樣』,長輩只是想找一個可靠的人來墊背,以減少他們的罪惡感。父母稱之為的『解決問題』,很多時候根本是加重問題,將另外一個無辜的孩子推向火坑。另外,什麼叫做『他可是你的親兄弟姊妹耶』,真正的家人會『自私』或是『不會想』,把生活過到這種一直需要借錢的程度嗎?有時候長輩就是幫凶,這樣是害了兩個孩子,以及他們成立的家庭。所以我一直強調一件事情,我們孝順要有個限度,如果今天父母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次也就算了,如果是第二次,就要直接回絕他們,劃清界線,如果父母哭著拜託你,或是那位兄弟姊妹哭著拜託你,我最多就是再幫一次,然後掉頭走人,表達我的界線就是到此為止。你要到處去跟人說我狠心、說我不孝順、說我自以為有錢就了不起,請便。

有時候我也知道,人生在世要為自己留點後路,也許我們都會有落魄的一天,到時只有家人會陪著你,所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加倍珍惜那些珍惜你的人,那些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卻能支持你做出劃清界線決定的人,都會是你的家人。

劃清界線是很痛苦的,你會怪自己,你會懷疑自己,你還會擔心對方會不會去你的公司鬧事,或是直接去你的住處騷擾你,又或者對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人對你來說,已經到了這種擔心害怕的地步了,他還算是『家人』嗎?為什麼我們不能跟他劃清界線?

我知道現在的社會並不是非常理性,很多情況是無法烙下狠話,一走了之這麼簡單。但請你記得,不管是誰要借錢,第一次借錢可以,但借給他之前,一定要表明:如果有下一次,你就沒有辦法幫他。你可以搬出另一半會管錢、搬出自己有房貸有車貸要繳,來去守護自己的財產,給他一個軟釘子般的提醒。當然這種話說出去,就是要抱著失去朋友/家人的決心。但相信我,這絕對不是你的錯。

另外就是,如果身邊有這樣子會借錢的親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平常要低調,錢財薪水等等的資訊,甚至是社群網站的種種出遊打卡以及穿搭品牌資訊的揭露,都要非常小心。他們有時候還會大言不慚的說『你好像過得很不錯,借一點錢應該不會怎樣吧。』

那些人不會反省自己,他們只會覺得別人有能力卻都不幫他們。

有時候我們很怕自己不幫忙,就被貼上各種負面的標籤,但是有了這些標籤,從此就可以擺脫這種被借錢的夢魘,我相信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時候,你會慶幸自己有救自己。我看過很多人在被家人掏空金錢的同時,也掏空了他對家人的愛,如果最壞的結果就是當不成家人,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劃清界線,不一開始就給他一個成長的機會,也許故事的最後就會不一樣。

還是老話一句,用錢要用大腦,不是用感情。你如何用錢真正的幫到人,而不是害到人,也是一種需要學習的理財方式。

這篇稍微有點沉重,很希望能用簡潔的方式來表達劃清界線的方法,我也深知很多人的困擾可能更複雜,但我仍然希望這些重話能讓身陷其中的人稍微清醒一些,也請你知道,你不孤單。

後記: 寫完這篇,過了好幾天都不敢上架,因為很擔心這樣會是不好的示範。我沒有心理學家的資格,也沒有什麼厲害的背景,這樣會不會害到人?這個念頭讓我一再地修改文章。父親畢竟是我孩子的外公,現在的我們也相安無事,我對父親更早的記憶,是一個大玩偶,我也很想回到過去,每每想到這些畫面,我就懷疑自己寫下這些,對他是否會不公平。但是做錯事就是做錯事,我也只是個無名小卒,寫下來只是對自己的療癒過程,我希望每個人都不要經歷這些,但如果你正在經歷著,希望這篇能為你帶來啟發,就足矣。

珠寶媽媽

珠寶媽媽

自己就是在衣櫥裡面最珍貴的珠寶,願我能夠成就自己,也同時成為孩子成長路上最棒的人生導師,教導他/她成為自己人生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