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這世界,還是──《早知道就待在家》
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我問自己,倘若當我在旅行途中經歷過護照遺失,遇到靈異、疫病和一些足威脅性命的災難,遭受驚嚇打擊,對世界驚慌恐懼的我,是否還有勇氣能再往異國出發?旅行還會令我上癮嗎?還是會心生懊悔,飆句髒話語助詞再說:早知道就待在家?
有句話是:「旅行釋放大你生命的極限。」說的多豪氣、偉大和浪漫啊。這也是我的理想。
可是,雖然我可以一個人旅行,但選擇的是安全性以及可掌控的範圍,因為不得不說,女性體力和生理機能上還是有些局限性。
哲青哥在《早知道就待在家》寫了幾篇在旅行中發生的災難,身為讀者的我,如臨現場,為他捏了好幾把冷汗。
而在本書的自序中,他提到了母親及一段文字,讓我相當有感觸: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世界就是我的家。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家,就是我的世界。
飄泊多年後,最終,所想所念的,是我離開的家。
正如我多年前在某次訪談所說的:旅行,是為了找到回家的路。
對我而言,「回家」是個大哉問,這詞彙涉及到自己對家的定義。
什麼是「家」?是有血親所在的地方?沒有血緣關係就不算家人嗎?還是讓你們有安心歸屬感的地方?若往深處探索,這議題跟自己的原生家庭和童年經驗大有關係。
柔奴跟蘇軾說:「此心安處是吾鄉。」
三毛說:「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在流浪。」
藍白拖說:「地球之所以是圓的,或許就是要人一直逃,最後才可以讓人回到原點。」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說:「回家,不是具體的家,是回你心裡的家。」
賴佩霞老師說:「每個人都在找一條回家的路,這條路無論如何蜿蜒,我們都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家,是有歸屬感,可以讓自己感到安全、放鬆的地方。
可是,對於有些來人來說,家人不等於安全感,不是他們想歸屬的地方,他們甚至感覺到壓迫、受傷或憤怒。試著想疏離逃避,或是自己創造一個嶄新理想的家。
小時候,能讓我鬆一口氣、無壓力之所,那是父母不在家的時候。而當自己成了年輕人,出了社會之後,職場與家庭都不能讓我喘口氣,能安心自在的做自己唯有在自己的房間。到了現在這半熟年紀,在經歷許多關係中的摩擦,努力自我探索與療癒,我與自己和解,也理解父母的難處後,我的心門從解鎖、打開小縫觀望到完全敞開,我逐漸明白我與這個家和這個世界,是可以沒有籬笆、沒有距離的。我與我自己的關係,可能就是我與家庭與世界的關係。
或許有一天,我又會推翻或打破自己這份認知,不過沒關係,只要是活在當下就可以了。
要不是我很直,我一定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碩果僅存的幾排公寓,每一間都像是厲陰宅系列的場佈…
大家都試著把我當塑膠….
沒想到給我印象正直認真哲青哥,會在這本書中添加了接地氣的幽默感,我有時被戳到笑點看得哈哈大笑。
「你的父母很有錢?」
「沒〜」我很訝異,怎麼一開始樓就歪了。
「可是,命盤顯示你的家境很不錯〜」我就知道!早就懷疑自己的身世不單純,說我是垃圾堆撿回來的一定有事瞞著我。
可是有些笑點中,我總感覺隱含著悲傷,「垃圾堆撿回來的」這句話,我小時候也如此被嘲笑過,不過可能是我移情了吧。
我在世界各地旅行的時間,前後加起來也超過四分之一世紀,弔詭的是,至少到今天為止,我都沒有想過要寫一本「旅遊書」。
這樣講或許有點不禮貌,但早期的旅遊書其實挺無聊的,內容編排大同小異:哪裡好吃?哪裡好玩?什麼事不能錯過?又有什麼地方死前非去不可?千篇一律的自說自話,充滿了沾沾自喜的任性。
就個人觀點來說,書寫旅行本身就是旅行,一種嘗試,一種探索,不會有斬釘截鐵的定論,也不該製造「聽我的就對了」的權威錯覺。
難得會看到哲青哥使用比較評價性的文字,不過頗認同。雖然我是會參考旅遊書的人,不過這段話也讓我想起自己不喜歡有些專斷性文章,它的標題會寫「必去」、「必買」、「沒有去過XX別說你去過日本」之類的。
或許,這樣的標題是為了吸睛和點閱,可是對於文字敏銳的人,可能帶來負面的感受:難道我沒有走那些景點,或遵照那些教條,我的旅行就不是旅行,就沒意義了嗎?那些可以參考,然而不是絕對,也不是客觀和事實。
在羅夫•帕茲《旅行是為了放大生命的極限》一書中,我也認同他的說法:
指南書可能讓你還沒出發就知道當地的狀況,而令你感到無趣,因此在探險過程中,重要的是把指南作為隨手參考,而不是奉為導航聖經。就連專業的指南作者都會建議大家,在閱讀他們的建議時保持健康獨立的心態。旅遊出版業者東尼•惠勒曾經在一次訪問中告訴我:「沒有必要將孤獨星球的書視為聖經:只因為我們沒有列出某些餐廳與旅館,不代表他們不好。有時,甚至會有人說,他們用我們的書只是為了看看不要去哪些地方,他們不想和一堆人擠在一起,所以投宿那些沒有列在書上的旅館。我覺得這非常棒,我們鼓勵旅人們與眾不同。」
我自身十幾次的出國自由行所遇的困境經驗中,其實並不多也不至於多嚴重,像是身體小傷、尿道炎、發燒、被陌生人罵、相機遺失。雖然相機遺失的當下,情緒有受影響,然而我慶幸遺失時間是旅程第一天,記憶卡裡面沒有什麼照片,而且我身上還有第二台相機可以拍。
不幸的事情,特別會記憶深刻,可能這也是人類大腦的一種保護機制。
不過我這些經驗大多有驚無險,讓我相當感恩,覺得自己很幸運,就連在歐洲自助15天也沒遇到扒手,然而不認為是自己征服了什麼,如同哲青哥分享的划槳橫渡太平洋的航海家達波維的話:
Je n’ai pas vaincu le Pacifique,il m’a laisse passer。」(我並未征服太平洋,是它讓我安然渡過。)
一部分感恩勇敢的自己,也謝謝世界讓我看到如此美麗動人的景色,讓我增廣見聞,卻還保有我平安。
即使經歷幾次波折,我還是會選擇出走、旅行,就像哲青哥說的:
要完全避免在旅行中的受傷生病,好像有點困難,但我們也不該因此就待在家不出門。胡思亂想,或太無聊,追劇追到天亮,酒喝太多,半夜看到別人PO的宵夜文後大嗑萬惡的鹹酥雞……即使待在家,我們還是會做些蠢事傷害自己,與其如此,還是出門去比較好。
當待在家中已經感覺到荒廢和厭倦,不如出門去看看這個世界,讓自己生命流動,並不是說出發可以改變或是獲得什麼,但是我相信回來的旅行者,精神或心態上或多或少會跟出發前不一樣。
然而,在這兩年疫情時代,我們無法出國旅行時,如何保持一個怎麼樣的心態?回顧過去的旅行照片或文字,在腦海中和平行時空的自己一起旅行嗎?或許,可以參考哲青哥閱讀完《在自己房間中旅行》得到的見解:
旅行歡樂的程度,取決於心態與感受力,和目的地及預算沒有直接的關聯性。只要我們把遊山玩水的心情代入居家,就會發現從陽台遠眺路口的紅綠燈,和在阿拉斯加的雪原中仰望極光一樣新奇有趣。
對我而言,這需要豐富的想像力,且這樣的心態是不容易轉變的,因為我們的生活大都一成不變,每天重複做著類似的事情,不容易用旅行嶄新探索的眼光來看到發膩乏味的日常。
可是,如果旅行是打破常規、面對自我、冒險、成長、探索、嶄新,那麼這樣的態度,我們是否可以運用到生活中?
雖不容易,然而也可以每天做微小的改變:跟手機保持距離、嘗試去做平常不會做的事情、仔細觀察生活中視而不見的小細節、從關係中探索與面對自我….
這也呼應哲青哥在書中前面幾頁說的:
旅行(Travel)這個字,本身就意味著「選擇、折磨、辛勞工作與朝聖」的多重涵義,誰說出門才能找到自我?又是誰說待在家不能得到幸福?只要不斷地移動,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算是旅行,都算是每個人探索自己存在意義的一部分。
書後,幾年前哲青哥旅行歸來後,母親問他:「外出流浪,值得嗎?」
他當時也想問母親:「這麼苦,撐一個家,值得嗎?」
多年後的現在,哲青哥送別母親時,回想起這個問句,讓他想起了陳淑樺的歌,我卻是想起了張愛玲的話:「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無論是旅行、流浪還是撐一起個家,於我而言,都是因為愛。
書中其他摘文:
P49、我們曾經讀過的故事,會在某個時間點上出現,與我們相遇,並且暗示我們生活正面臨轉變,它盡可能地自圓其說,也傾力說服你。那些尚未決定的、可惜的、可能的……數百萬種分歧,也許只能穿越某個或許不存在,也永遠找不到的蟲洞,才能抵達故事的另一章。
P163、基本上,我先是個旅人,然後才成為作家,但除了形式不同以外,內在歷歴程卻十分相似,即使在自己筆下創造出來的世界,無論是書寫還是再次閱讀,都具有一某種疏離的既視感:那是我,又好像不完全是我。
這正是所有旅人面對回憶時的反應。
借用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最為人傳頌的那句話:「所有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則擁有各自的不幸。」
用我的話來說:「所有平安的旅程都是大同小異的,但不幸的旅程各有各自的不幸。」交通誤點、遺失重要東西、不理想的天氣、狀況百出的飯店、不友善的對待……這都是旅行中常見的突發狀況,但是遠遊時所遭遇的傷病疼痛,似乎會讓旅行的感受更加深刻強烈,日後的記憶也更生動鮮明。
P217、也許,是我們的日常太過尋常,所以容易把「平凡的快樂」視為理所當然。「我擁有過多麼美好的一生,但願我能早點明白。」這句話出自法國作家科萊特(Colette)的訪談錄,時不時地提醒我們:你還不明白嗎?你的生活是平安幸福的。
喜歡閱讀、自我探索、心理學、電腦繪圖。不會任何外語,英文數字只會唸到6,卻喜歡國外自由行,喜歡一切美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