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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克莉絲蒂

圖文不符之我家蒜香藤

我是資深但不甚專業的推理迷。每每被人問起最喜歡的推理作家,我總是勇氣十足地說:阿嘉莎.克莉絲蒂,對方通常很是驚訝。按照武俠小說的邏輯,這就好比在少林寺習武二十年,出手仍是羅漢拳一般不可思議。畢竟阿嘉莎.克莉絲蒂在推理世界太過通俗,只是入門讀物。

推理小說該有的迷人元素諸如:名探、離奇的謎團、出人意表的結局等等,克莉絲蒂樣樣俱全,但我以為克氏小說最大的特色是感傷。感傷的推理小說,聽起來有些詭異,卻寄託作者本人對於生活/人性的想法,創造出除了解謎之外的閱讀樂趣。克莉絲蒂總是試著理解她的兇手,雖然成為兇手的理由未必情有可原,雖然謀殺本身太過殘酷,雖然謀殺永遠是不可原諒的錯誤,但克莉絲蒂仍然為兇手安排獨白的機會,讓讀者瞧瞧扭曲的心靈如何運作,畢竟兇手絕非某種天生的印記,自有他養成的過程,了解兇手,或者同時也是了解我們心底的黑暗角落。克莉絲蒂企圖靠近兇手,卻不為其罪行粉飾的對待方式,值得深思,於是出現了「無盡的夜」一書反覆吟唱威廉.布雷克『純真的卜卦』:有人生來甜蜜溫暖,有人生來長夜漫漫……。

喜歡阿嘉莎.克莉絲蒂古怪的幽默感,雖然那時而幾近惡毒的表現方式,未必為克莉絲蒂專屬,但她總是能傳達的淋漓盡致。她往往忍不住揶揄自己的名探白羅,老愛自我陶醉於個人能力的情境,因之白羅比福爾摩斯多了幾分喜感,很有些卡通人物的意味。即便在「哪個聖誕布丁」這般著重情節轉折的短篇,她先讓白羅擺出故作謙虛的姿態之後,隨後以全知觀點拆穿,真妙。

給兇手發言的機會,同時也嘲笑名探造作的模樣,這樣的推理小說作家在現實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克莉絲蒂將她的舞台劇「捕鼠器」版權給了某晚輩當作禮物。誰知「捕鼠器」在倫敦連演五十多年,此劇前幾年落幕時連台灣媒體都有報導,想來這個晚輩終身衣食無缺,唉,我就缺了個如此文采斐然又慷慨的長輩。

她的第一次婚姻因前夫外遇而離異,但卻始終以前夫’’克莉絲蒂’’的姓氏作為筆名,箇中緣由頗耐人尋味。她以版稅資助第二任丈夫的考古事業,並學習攝影以便貼身協助丈夫的工作,無意中造就自己成為女性彩色攝影師的先驅之一。隨著丈夫常居考古基地,也讓克莉絲蒂寫出「美索不達米亞驚魂」、「死亡終有時」這類歷史氛圍濃厚,籠罩考古氣息的推理小說。她曾說:「考古學家是好丈夫,他對越老的東西越有興趣。」

八十多歲的克莉絲蒂仍不減興致地在書裡殺人放火,萬千讀者不但為她筆下的世界著迷,還心甘情願花錢買書,如斯人生想必過癮。

初見

台灣人,因婚姻旅居馬來西亞多年。家庭主婦兼文字計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