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與妻之五

老兵決定全心全意陪著娃兒長大，索性辭去牛肉麵攤的工作，專心扮演起慈父良夫的角色。買菜、燒飯一手包辦，少妻常楞楞的斜著頭看著他的夫忙裡忙外，老兵也以慈愛的笑臉看著母女倆，有時還會順手摘朵院子裡的花朵給她把玩，少妻天真的聞著手中的花香，還會順手將花兒插在髮際間，然後開心地哼著自己的歌，這可把老兵逗開懷了，陪著少妻一起呵呵笑著。傍晚時分會背著娃兒牽著少妻在村子裡散步，有時少妻也會像小孩子似的，對著他的夫嘰哩咕嚕說上一大串的話，「老兵啊，幸福喔，有兩個女兒。」村人總愛這麼說著。老兵聽得懂話語中的含義，但也沒將這些閒雜瑣事擱在心上，一心一意伴隨著他的妻，照料著他的娃。

時序的遞嬗，不曾為誰駐足停留，彷彿昨日才看著老兵牽娃兒學走，轉眼又陪著進學堂，倏地升上國中，考進了師範專科學校，成為村裡人人讚揚的女狀元。娃兒已是娉婷少女，少妻也成為豐腴的少婦，老兵身體卻日漸羸弱。娃兒的媽長期接受西醫的治療，精神狀況一天天進步中，已經可以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也能到菜攤上買食材，即使要她做簡單的飯菜也不是問題了，這讓老兵心中的那塊石子稍微放下，至於女兒呢？就讀的師範專科學校有著公費照料，順利畢業後自有鐵飯碗，也無須為操太多的心，但是 ……他自覺時日不多了，唯一放不下心的永遠是他心中的少妻，而另一個隱藏在心間多年的秘密至今仍然梗在心間，不知該如何解密？又該向誰傾訴？女兒，還不夠大，不能直說；妻？也不知他是否已經清楚憶起往事，這連他也沒把握，更不能冒然提起，以免讓她的精神狀況再度失控，這個結，他左思右想，已經在心中盤算思索了好些時日，始終未能有所領悟。

冬天的午後，暖陽照得他發睏了，躺在屋簷下的搖椅上，沉沉的睡了，夢裡頭，他看見阿義挽著少妻的手，一起覆土播種的籽兒發芽了，一夜的春風吹拂，玫瑰花兒展葉結苞，春雨澆灌下，開了朵鮮艷欲滴的大紅玫瑰，他對這朵初綻的花兒笑了，因為這是少妻最喜愛的玫瑰，他終於也贏得一朵芳香沁人的紅玫瑰，誓言要視如己栽，拚了老命也要與他的少妻守護著她，當他入新墳時，少妻將會帶著紅玫瑰前來探視他，想到這，他，在這個夢裡，笑了